美軍 殘殺 平民

美軍 殘殺 平民
重演越戰美萊村屠戮　美軍殘殺平民成伊戰轉捩點

大馬士革---去年11月，美軍在伊拉克安巴爾省（Anbar）的哈迪塞村（Hiditha）槍殺24名無辜平民；今年3月，伊沙齊鎮（Ishaqi）的11名平民又被美兵蓄意射殺。一個“戰爭壓力過大”的解釋，似乎很難敷衍了事。事實上，自阿布格萊布（Abu Ghraib）監獄虐囚醜聞等一系列美軍所犯的“錯誤”不斷曝光後，美國的藉口越來越令人難以信服。

哈迪塞村民遭遇的那場悲劇，是美軍海軍陸戰隊主演的蓄意謀殺。據悉，去年11月19日上午7時，美軍車隊在哈迪塞村遭到一枚路邊炸彈襲擊，20歲的美軍下士特拉扎斯（Miguel Terrazas）在襲擊中喪生，另有兩名海軍陸戰隊隊員受傷。其他美軍在隨後搜查襲擊者的過程中槍殺了這些無辜村民，以作報復。


無論對美軍還是伊拉克人、對美國總統布什還是伊拉克新當選的總理馬利基（Nuri al-Maliki）來說，哈迪塞屠殺都成為了一個轉捩點，因為這事件徹底改變了伊拉克人民對美軍的印象和觀感，也令美軍的聲譽遭受重創。

在阿拉伯國家，特別是埃及、敘利亞、巴勒斯坦和約旦，有關哈迪塞屠殺的報導鋪天蓋地；在伊朗更成為頭條新聞。事件的即時影響，是間接鞏固了中東地區大多數阿拉伯政權，給那些曾鼓吹美國的介入，將會為伊拉克乃至整個阿拉伯世界帶來民主的人潑了一盆冷水。

在很多阿拉伯政權和反美民眾眼中，這是個“好消息”。他們可以哈迪塞屠殺為例，理直氣壯地說：“瞧瞧，這就是美國給中東帶來的東西。”

在伊拉克，哈迪塞事件加深了什葉派和遜尼派的反美情緒，令他們暫時團結起來聯合對外。哈迪塞雖是遜尼派武裝份子的據點，但屠殺事件也招來了什葉派所有政客的一致譴責。

正當世界的目光集中在哈迪塞時，一個伊斯蘭網站6月1日發佈了阿爾蓋達伊拉克分支領導人扎卡維（Abu Musab al-Zarqawi）的一段講話（編按：美伊當局剛於6月8日宣布扎卡維被殺）。他呼籲遜尼派拒絕與什葉派和解，並將什葉派稱為“毒蛇”，同時抨擊什葉派領袖西斯塔尼（Ali al-Sistani）是個“目中無神”。然而，為避免宗派爭鬥升級，什葉派在哈迪塞事件中與遜尼派緊緊地團結在一起。

伊拉克新總理馬利基同樣強烈譴責哈迪塞屠殺事件。基於身份職責所在，馬利基不能太開罪美國，但這位什葉派教徒也援引了這宗慘案，開腔批評了美軍。“他們（美軍）不尊重伊拉克平民，稍有懷疑便摧毀平民的車子，打死乘客。”

馬利基的聲明，被《紐約時報》稱為“不尋常的表態”。事實上，美國人對待他與其前任賈法里（Ibrahim al-Jaafari）的態度，早已讓這位親伊朗的什葉派人士不大高興：雖然他們贏得了去年12月的選舉，美國人卻將賈法里趕下台，並削弱什葉派的權利，大力把遜尼派拉入議會，又不贊同由什葉派人士掌管國防部和內政部。

簡而言之，馬利基似乎想利用哈迪塞屠殺事件來“回敬”美國。

哈迪塞屠殺事件始末

去年11月19日，美國的軍方報告稱，一枚由武裝分子放置在哈迪塞村的路邊炸彈爆炸，結果有24名平民死亡。由於伊拉克汽車炸彈、路邊炸彈襲擊頻頻發生，這樣的事件並無引起特別關注。

在軍方發言人的“修飾”下，故事就變成了這樣：15名（而非24名）伊拉克平民被一枚路邊炸彈炸死。爆炸後，隨即有不明身分的槍手用輕型武器襲擊巡邏車隊。伊拉克士兵和海軍陸戰隊士兵開始還擊，擊斃了8名武裝份子，另有1武裝分子受傷。

直至3月12日，事件才被揭發原來是一場“行為不當”的醜聞。原來在事發地點附近，住著一位伊拉克記者塞貝特（Taher Thabet）；也多虧了這位43歲的漢謨拉比人權民主機構（Hammurabi Organization for Human Rights and Democracy）負責人，哈迪塞的真相才能大白於天下。

當天早晨聽到路邊炸彈的爆炸聲後（一名美軍士兵被炸死），他看到憤怒的美軍從車裏鑽出來，沖進路邊的4間屋子，之後隨即槍聲大作，還夾雜著哭喊聲；很快，又是一片沉寂。

第二天早上，他前往被美軍襲擊的屋子，用鏡頭記錄了當時的場面；他在停屍房拍下了更多鏡頭。後來，他把錄影帶寄給了美國《時代》雜誌。《時代》曾要求美軍對錄影帶的內容做出解釋，卻僅得到了軍方之前公佈的內容。美國海軍還反駁說，這是阿爾蓋達在誣陷美軍。

但《時代》不信這一套解釋。該雜誌採訪了哈迪塞村民、當地的市長、停屍房醫生、受害者家屬和曾參與美軍對死者賠償談判的一位律師等（通過這位律師，海軍陸戰隊向受害者家庭支付了賠償金，標準是每位受害者2500美元），並將這些證據都呈給美軍伊拉克發言人、中校詹森（Barry Johnson）。

對追查事件真相緊咬不放的《時代》，又找到了新上任的駐伊拉克美軍第二號人物、基亞雷利（Peter Chiarelli）中將。他要求其助手在“調查完成”後將結果通知《時代》；當得悉原來從沒就事件進行過任何調查後，這位感到震驚的長官，遂下令迅速展開調查。

3月10日，防長拉姆斯菲爾德得到了調查結果簡報。第二天，調查報告遞到了總統布什手中。3月19日，《時代》將哈迪塞事件的真相公佈於世。文章中，一位9歲的伊拉克小女孩說：“我看到他們朝著爺爺的胸口、頭部開槍。”

大開殺戒和掩飾真相，令罪行顯得更為醜陋。對於這宗事件，由將軍巴格維爾（Eldon Bargewell）領導的調查組仍在工作中；同時，曾與布什競選總統的參議員克里（John Kerry）也準備向國會提交一份議案，要求美軍年底撤離伊拉克。

就在全球紛紛譴責之際，意大利總理普羅迪（Romano Prodi）6月2日向來訪的英國首相布萊爾表示，從伊拉克撤軍是意大利政府“已經作出的決定”，撤軍的細節將由意英兩國防長盡快通過會談商定。不少國家的領導人似乎擔心，如果繼續駐守伊拉克，軍隊乃至整個國家的形象將可能受到損害；當然，美國總統布什似乎並不包括在內。

布什3月11日是否被告知了哈迪塞屠殺的全部細節？雖然這一駭人聽聞的事件，足以毀掉總統甚至整個美軍的聲譽，但令人驚奇的是，他的反應卻顯得非常被動遲鈍。

一些美國評論員的態度同樣令人吃驚。譬如，俄勒岡人報(The Oregonian)的萊茵哈德（David Reinhard）便揚言：“當然，誰還會清楚記得去年11月19日發生在那個伊拉克村莊的事情呢？”

然而哈迪塞屠殺的真相報道，最終仍能大白於天下。卡拉夫（Yunis Khalaf）用英語喊著“我是朋友，我是一個好人”，但美軍依然近距離朝著他、其妻和5個女兒（分別為14、10、5、3和1歲）開槍。在24名被槍殺的伊拉克平民中，包括一名嬰兒和一位坐著輪椅的失明老人，其中老人身中8彈。一個12歲女孩靠裝死才僥倖逃過厄運。

就在全球媒體關注哈迪塞事件時，其他壞消息也接踵而至。5月31日，兩名伊拉克婦女在巴格達以北被美軍無辜射殺，其中一人是即將臨盆的孕婦。當時，這名孕婦正乘坐弟弟的車前往薩馬拉（Samarra）一家醫院待產，同車的還有兩名堂姐。當她們來到一處美軍哨站前，美軍突然開火，這名孕婦和她57歲的堂姐當場遇害。美軍聲稱，他們的車駛入了哨站前的一處禁區，在手勢警告和口頭警告均無效後，美軍才開了火。然而不管她是否懂得英語、是否臨盤、車子是否能夠及時停下，但事實就是她被美軍射殺了，留給丈夫兩個孩子（一個1歲，一個2歲）。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英國廣播公司（BBC） 6月1日晚又播放了一段影帶，顯示美軍3月15日在巴格達以北的伊沙齊鎮（Ishaqi）的一次行動中，蓄意槍殺了11名平民，包括4名婦女和5名兒童。受害者年紀最大的75歲，最小的僅6個月。

這段影帶是一個反對美軍佔領的遜尼派抵抗組織提供的。在此之前，美國軍方僅稱，有線人報告一名“阿爾蓋達支持者”藏身在伊沙齊的一座房屋內，美軍隨後發起了進攻，猛烈的槍戰導致該房屋倒塌，致使4人（而非11人）死亡。

美軍的聲明，遭到伊拉克警方的質疑。有伊拉克警員稱，11名受害者是被美軍蓄意殺害的；美軍在執行完任務後，還故意炸毀了那棟建築物。

正當有消息指涉事12名海軍陸戰隊員將面臨起訴之際，美軍的宣布再一次讓世界震驚。在英國廣播公司節目播出24小時後，美國國防部宣布該12名美兵是“無辜無罪”的。憤怒的伊拉克人驚呼：“僅用24小時，就能完成這樣的調查？”

一星期兩起醜聞；這樣的壓力，總統布什如何承受得起？這個情況，可能解釋了為何美國當局迅速了結伊沙齊事件，宣稱所有針對美軍屠殺伊拉克平民的指控“絕對是捏造”。

美萊村大屠殺的重演？

在美國，一些論者已開始將伊拉克的哈迪塞同越南的美萊進行比較。《華爾街日報》（Wall Street Journal）的專欄作家亨甯格（Daniel Henninger）寫到：“這讓人聯想到了越南戰爭中的美萊村（My Lai）大屠殺。我們都知道他們犯下滔天罪行並掩飾真相，對作孽者的判決也只是走過場而已。”

美萊村屠殺的曝光，一定程度改變了美國公眾對越戰的看法，成為越戰中美國民意一個重要轉捩點。1968年3月16日早上，由於懷疑越南美萊村村民庇護北越軍隊，美軍士兵在中尉凱力（William Calley）的領導下，到村裏搜查卻未有發現越共士兵，之後凱力指揮的美兵，對村內的平民進行了殺戮，把整條村的人殺光，逾300名越南平民（主要是老弱婦孺甚至嬰兒）被殺。事件中有村民被虐待折磨和強姦，另有數十村民更被推進土坑中，被美兵用自動武器“槍決”，成為越戰史上其中一宗最嚴重的罪行。

凱力1971年被判處終身監禁，但兩年後得到了總統尼克松的赦免。凱力聲稱，自己只是執行上司梅迪納（Ernest Medina）的命令。後者否認曾發出如此指令，被判無罪釋放。在26名遭起訴的士兵中，僅有凱力被定罪。

1971年，當時年僅27歲的克里在參議院外交關係委員會作證時指出：“如果這個國家還尊重法律的話，當審判凱力中尉時，其他負有責任的人也應一併受審。不然，法院判決難以服眾，不是因為凱力應該被釋放，不是因為他是無辜，而是因為不應讓他一個人背起所有黑鍋。”

30多年後的今天，他的話依然可以套用在哈迪塞和伊沙齊屠殺事件中。

直接開槍殺害平民的美兵、哈迪塞行動的指揮官、對屠殺醜聞未進行及時調查的軍官，當然都要負責；不過布什政府中所有人都需要對伊拉克的屠殺事件負責。把士氣低落操守有問題的士兵派到伊拉克的國防部長拉姆斯菲爾德要負責；總統布什對哈迪塞所要負的責任，更比任何其他人都要大，就像他要為阿布格萊布、伊沙齊和美國自03年入侵伊拉克後犯下的所有其他“錯誤”負責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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